摹喵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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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6.黄金屋134~《芳华》

2019.09.25

小说节奏极快,读起来欲罢不能,丰富了多那个年代的冷知识。

2019.01.21(周一)

《芳华》- 01

芳华

他的相貌没有问题,问题就在于没有问题。因此不管我们曾经如何在一个队列里出操,在一个练功房里踢腿下腰,在同一个饭堂里吃“菜脑壳炒肉片”,在同一幢红楼里学文件、搬是非,总之,不管我们曾经怎样紧密相处,在一起糟蹋青春(八年青春!),都休想记住他长什么样。可是在王府井大街上,脸庞的海里,我的视线瞬刻就把他钓出水面。而且还是侧面的他。我想叫他,又想,还是等等。

从脸胖的海里,钓出水面

曾经作为我们营房的红楼,上世纪末被夷平了,让一条宽大的马路碾到了地下。红楼那四十八个大小房间里,刘峰留下的痕迹也都被碾为尘土:他补过的墙壁或天花板,他堵过的耗子洞,他钉过的门鼻儿,他拆换过的被白蚁蛀烂的地板条……三十多年前的红楼已是高寿,年近古稀,该算危楼,只是它那极为慢性的颓塌过程被刘峰推迟;刘峰的瓦匠木匠手艺把一座三层的危楼当成个巨大的裂缝鸡蛋一样小心捧着,让我们在钉子户概念诞生之前无意间做了钉子户。

好手艺的雷锋

他是因为“触摸”事件被处理下连队的,下连第二年,中越开仗了。

未来的日子

那是三十多年前了。我们的老红楼还是有梦的,多数的梦都美,也都大胆。

大胆

刘峰每天从我们院子里挑两担水赠送给括弧,领导问起来,刘峰说咱军队的自来水反正免费嘛。领导想想,觉得没错,子弟兵从吃的到穿的都是老百姓白给的,子弟兵请客送老百姓两桶水还请不起?

心地善良

我正式跟刘峰打交道,是他调来半年后。我们跟随大部队拉练行军到川西北山区,扎营七天进行军事训练。假如说我们一年一度“扮演”一次真正的军人,也就在这七天。例行的打靶和投弹训练,都是此时完成。“扮演士兵”对我们是玩游戏,可以不练功,可以过枪瘾,可以把压缩饼干当零食,还可以在“摸哨”时当真打架摔跤。

文艺兵

当天吃的晚饭是红苕米饭,大葱炒红苕片,红苕蒸咸烧白[1]。说是本地什么都不产,只产红苕,那个老太太偷越打靶警戒线,是为了在起过红苕的田里再刨一遍,一般总能收获漏起的小红苕或者被铲断的半截红苕。

刘峰抱着特号大茶缸蹲在一边,往嘴里扒拉着红苕米饭,等大家说完,他开口了,说,什么先进、落后的,不都是老百姓吗?落后老百姓就该让老曾打十环?再说老百姓没有不落后的,你们到农村做一回老百姓试试,饿你们一冬,看你们落后不落后,偷不偷公家红苕?

吃过苦的人

像我和何小曼,父母失意家境灰溜溜,只有旁观别人狂欢地消费捎来的东西。我们眼巴巴地看着她们把整勺麦乳精胡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蜜饯果脯拌在稀粥里,替代早餐的酸臭泡菜。至于巧克力怎么被她们享用,我们从来看不见的,我们只配瞥一眼门后垃圾筐里渐渐缤纷起来的彩色锡箔糖纸。

其他家境好的女兵生活奢侈

信自然是个由头,真话我也不会往上写。那时我的真话往哪儿都不写。日记上更不写。日记上的假话尤其要编得好,字句要写漂亮,有人偷看的话,也让人家有个看头。我渐渐发现,真话没了一点也不难受。我跟爸爸都在彼此大而化之的字句里读出真话。

请刘峰去北京时给父亲带信

后来,那是很后来了,已是刘峰在中越前线负伤之后,何小曼因为背着一个伤员行走十多公里而立功之后,我才知道当时父亲是沾了一位谢姓大导演的光,蹭他的护照进了友谊商店。一九七六年这位导演身边有许多人为他写剧本,这一大帮人的名字叫作“集体创作”,我爸爸当时也没有自己的名字,跟那一大帮人被叫成“集体创作”。

父亲给人代笔,从友谊商店买东西

我拆开塑料包,光是巧克力就有两公斤!十二平方米的宿舍里,顿时各种霓虹彩幻的糖纸铺地,我的虚荣和梦想,父亲懂得,全部成全我,通过刘峰——我们的雷又锋,让我做一回暴发户败家子,大把大把的来自友谊商店的人民币买不到的高级货舶来品让我分给平时施舍我的“小朋友们”。

父亲光巧克力就买了两公斤

那时假如一个男兵给一个女兵弄东西吃,无论是他买的还是他做的,都会被看成现在所谓的示爱。一九七六年春节,大概是年初二,我万万没想到刘峰会给我做甜品吃。

那个年代表达爱

“别往心里去。那些人说你这个那个的,别上心。你爸是个好人。你爸真是好人。这谁看不出来?小穗子,挺起腰杆做人,啊?”还是那种乏味语调。但说完他看着我,目光深深的。

很能鼓励人

林丁丁的脚在众目睽睽下被卫生员抱在膝头,一针针地穿刺,直至血水横流,十多个血泡上扎着引流用的头发,简直是一对人肉仙人掌。此时丁丁总是对人们摆着软绵绵的手,“不要看我,不要看呀!”人群却包围不散,尤其男兵们,嘴里还不由得咝咝吸气,似乎丁丁已经局部地牺牲了,局部地做了烈士,他们追悼局部的丁丁。

好讽刺啊,局部的牺牲

就在碰到他手的刹那,我明白了,那手是假肢。那只曾经摸过丁丁脊梁的手,被丢在了战场上。

手丢在战场

2019.01.22(周二)

《芳华》- 02

那之后九个月,弟弟来了。弟弟长到三岁,一半在小曼的背上度过。她爱驮弟弟,因为她爱看她驮弟弟时母亲的微笑。其实,小曼驮弟弟时,继父也是微笑的。倒是保姆常常亮出大嗓门,喊她快放下大胖小子吧,她本来小个儿,再驮个胖弟弟更不长个儿了。

何小曼当了拖油瓶,还有了弟弟

有时母亲给她夹一块红烧肉,她会马上将它杵到碗底,用米饭盖住,等大家吃完离开,她再把肉挖出来一点点地啃。在人前吃那块肉似乎不安全,也不如人后吃着香,完全放松吃相。

像狗一样藏饭

何小曼会翻不少种类的跟头,我们认为这跟她不怕死,不惜痛有关,反正也没人疼,摔坏拉倒。我后来对她认识深了,有一天突然一悟:她潜意识里有求死之心。对此她肯定毫无知觉,但从她热爱生病,热爱伤痛,热爱危险来看,我觉得我也许比她自己更懂得她。

不怕死

此刻最羡慕丁丁的就是何小曼。她对病的渴望由来已久。自从她父亲自杀,她就再也不是任何人的掌上明珠,只有在生病时才能被母亲短暂地宝贝一会儿。她看着我们像碉堡一样围着林丁丁,她自己也是碉堡的一块砖石,林丁丁此刻是团首长们不折不扣的掌上明珠。

希望自己生病

在一次下部队演出途中,何小曼如愿以偿地发起烧来。我们住的县城招待所昏暗寒冷,卫生员从她嘴里取出体温计,就开始了下面这段著名对话。何小曼:“多少度?”

卫生员:“不知道……”

何小曼:“那你快看啊!”

“看不清!”

何小曼:“再不看就凉了!”

卫生员和我们都不懂什么“凉了”。卫生员拿着体温计往门外走。

何小曼急得叫起来:“哎!你出去干什么?!”

卫生员:“这个鬼地方白天不发电,屋里看不清啊!”

何小曼:“你不能出去!……”

卫生员无语,愣在门口。

何小曼:“出去了体温表不就更凉了吗?”

当时我们在午睡,被她如此愚昧的话惊醒,又都笑了。她对医学和医疗设备实在愚昧得可以,我们说,你以为体温计跟馒头似的,出笼就会凉下去?卫生员从屋外回来,报告何小曼的体温为三十九度六。何小曼还是遗憾,说在屋里肯定更高。

辛酸的对话,盼着自己生病

一九七八年国庆,我们到阿坝为即将解散的骑兵团和军马场演出。战争不再需要骑兵和军马,骑兵和军马将永远退役,我们的芭蕾小舞剧《军马和姑娘》也就将永远谢幕。

永远谢幕

2019.01.23(周三)

《芳华》- 03

团长岁数并不大,也就三十三四岁,早先是连队的文艺骨干,特别善于鼓动。他的情绪从激扬转为悲壮,说骑兵和军马浴血奋战几十年,立下汗马功劳,现在他们在我军历史上就要被永远取消,这个《军马和姑娘》的舞蹈是对他们的歌颂、纪念,也是永别。团长的眼睛不对劲了,因为有了泪。

团长的话很有真感情

刘峰等候救护车的岔路口离包扎所不到七公里,假如驾驶员先把他送进急救帐篷,再掉头给✕✕团送炸弹给养区别也就是三四十分钟,几百个弹尽粮绝的军人无非延长三四十分钟的弹尽粮绝。没错,那三四十分钟里,有遭遇敌人袭击的可能,也有太平无事的可能。事后看,确实太平无事;✕✕团的无线电被炸毁,稀里糊涂脱离了作战,此后的两天都没有卷入战事。

刘峰不去包扎所,反而去送给养

刘峰被送到包扎所已经是深度昏迷。驾驶员此刻对刘峰已经形成英雄崇拜情结,为他献出300CC的O型热血。刘峰的事迹是从驾驶员口中传出的。正好军区一个记者在这个包扎所采访,就把事迹写成了报道,叫作《与生命逆行》。

刘峰成了英雄

何小曼在搀扶男护士返回的途中,他过度疲劳,走不动了,可是又不敢停留,她确实背过他一小段路,而不是报道里写的那样:背着受伤的战友爬山涉水。那战友十七八岁,典型的四川山民,瘦小结实,怎么也超过一百斤,毙了她她也不可能背着他强行军十几里!有那么一段路程,她用裹尸布缠住他,一头用绳子系在自己腰上匍匐前进,布很快磨得褴褛不堪,她哭着求他跟她一块爬,最后他们沿着公路的草丛爬行了一两里地,遇上了摄制组的车。

何小曼救人,成了英雄,人却疯了

丁丁搬出王家小楼之后,来我这里过渡了几天,后来便用她走穴的进项在他们兵部大院租了个房间。她说什么也不回文工团宿舍去住了。被将军家撵出来丢人,是被将军儿子吃掉青春的馅当皮扔出来的,丁丁最了解文工团女兵特有的虚荣,以及她们会如何看待虚荣的牺牲品。

林丁丁离婚,没脸回文工团

见面她就数落我,怎么不把皮包带子抓紧一点?到深圳来的人谁都知道把皮包背在不靠马路的那一边肩膀上。我心里想,这不是全国人民致富梦想初步实现的地方吗?这就是你郝淑雯说的“先进”?郝淑雯还在用数落表达她对我的慰问和抚恤,说深圳人看见你这种傻头傻脑东张西望的东西,不抢你抢谁?

到了深圳就被抢包

其实我不是一点不知道林丁丁的国外生活。她嫁的那个开快餐店的潮州人让她吃了三年的鸡翅尖(因为快餐的炸鸡翅不能连带翅尖),也让她包了三年馄饨和春卷(十个手指头都皴裂了),还让她看了三年他在豆芽鸡蛋炒米饭里加酱油(这是丁丁最看不下去的事,上海人哪受得了倒酱油的黑色蛋炒饭?!),最后丁丁吃够了看够了,老板娘不要做了,逃跑出来,她就读的成人学校老师为她做主离婚,把离婚协议书送到潮州人的连锁快餐店。

好像练铁砂掌一样

2019.01.24(周四)

《芳华》- 04

最后就是一封信,字迹她熟,但想不起是谁的。拆了封口,里面掉出一张二人合影,竟是刘峰和穿蓝条病号服的小曼自己。主治大夫问小曼,是否记得这个人来看望她,还带了个照相机跟她照了合影,小曼说不出话。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病得有多重,连刘峰都认不出。刘峰信上说,他已接到转业通知,回乡后就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见面了,趁着他到司令部办事(他部队的司令部也在重庆),顺便来看看她。上回照的相片洗出来了,小曼照得比他好,但愿她满意。信里留下了他母亲的地址。此刻小曼说,两次去,都错过了。

何小曼生病时,刘峰去看她

一个连队百分之八十是新兵,老实得像一群会动弹的土豆,真正的新兵蛋子。他们是刘峰到贵州和川东接来的新兵,都不知道穿上军装跟上队伍就直接去打仗,父母和奶奶爷爷们跟着跑,叫他们小名儿,扔红薯干柿饼子,七嘴八舌喊话,让他们守纪律,别想家,好好听首长的话,部队的好伙食别白吃,吃了多长点个头。都没来得及吃好伙食,更没来得及长个头,就永远卧倒了。

新兵直接上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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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池塘和一院香非常的美,之前就读过,再读还是很佩服。 《山亭夏日》——高骈(唐)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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